上個月大概這個時候，偶爾遇上以前的雇主，其實不太算是偶爾，是我有意地無意的為之。兩位前雇主仍是一如以往的笑臉迎人，就如幾年前每天上班時，還有離開公司時一樣。然而這畫面給我的感覺，並不溫暖親切。
這是一家我服務了三年有多的公司，對很多人來說可能一點都不長，但已是我畢生服務過最久的公司。這家小公司只有幾個員工，每天上班一定會看到這兩位老闆，我們幾乎每天一起吃午飯，表面上大家的關係十分要好。
他們的脾性與性格，我敢說是十分理解，是表裡不一的人。例如和合作伙伴或同事在電話裡頭對話時可以高八度裝溫柔和極度有禮貌，但一收線就連聲線都改變地數著他們的不是，共事在一個沒有房間的辨公室，這些事目睹過無數次，也有看過他們忍不住在當事人面前爆發的時候。而這次的見面，我又再一次久違地感受到這種性格，而他們這次表裡不一的對象，就是我。
這不是第一次的事，因為我也知道，他們幾乎從一開始就是表裡不一地對待我和所有同事，這兩位老闆常在我面前說其他同事的不是。而我很多時候都從其他同事口中知道，這兩位老闆在我不在場的時候也會說我的不是，不只在職時，離職後更是，還將我說得是罪人一樣。
就算沒有在數我的不是，也奇怪地愛將我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可能我是一個令他們難忘的怪人吧，我知道在離開後的兩年間，他們也不斷的有和其他同事提起我，好壞和無聊的事都有。
可能是認識的太久，而我的出現的又有點突然，這天他們的表裡不一有點不小心漏了出來讓我察覺到。他們竟然直說前一天才剛好提起我，今天就遇到我了，雖然是一些關於我無關痛癢的小事，看來這兩年間他們提起我的次數應該數之不盡。
對話也沒太多特別，就是問問去向，現在在做忙甚麼之類的。我說我在網路上寫文章賺錢，老闆甲直接問我可不可以給他們看看，我拒絕了。
比較不善言辭的他，反問我說：「不是還在說我們壞話吧！」
這句話馬上給我帶來了多重的意義。一丶這個「還」字，有確定我離職後一直或曾經在外面說他們壞話的意味。二丶話人者是，會這樣擔心的人通常是說最多別人壞話的人。
老闆乙說話能力比老闆甲好很多，很多時候都需要她幫他的言辭擦屁股。她馬上察覺到他說錯了話，我也察覺到她察覺到他說錯了話，她馬上幫他帶走話題，這真是一個熟悉又久違的畫面。
她說：「對呢！有時候會很怕認識的人讀到自己寫的文章呢！我以前也是這樣！他們讀到後老是會在說三道四，嫌東嫌西的，現在都不想寫了。」
雖然知道她這番話是在幫他擦屁股，但她說的這番話我確是很認同，就像猜到我的想法一樣，其實他們應該也一樣的很了解我，畢竟我們在一個小房間幾年來每天相處這麼多個小時。就這樣表面友善的對話角力繼續持續了一段時間。
雖然久未見面，但我們的談話就像幾年前一樣，充滿虛偽的友善。要不是我對他們有相當的理解，真的很容易會誤以為他們是十分好的雇主，真的會以為他們在離職當天和這天對話的最後那句「有空多來找我們吃飯！」是真心話，以為離職後我們成了好朋友，真的去找人吃飯，然後回個頭被說浪費了他們的時間。
要說我有沒有說舊公司壞話的話，這也可以說是真的有一次了吧！還要在這個他倆不會知道的平台偷偷地寫下來。能看到這樣的他們，其實我有感覺到我可能也是和他們同一類人，皆因有很多相似之處，才能這樣表面的投契。不對，某程度上內裡的不真誠也有點投契。
離開公司後的兩年來，雖然是這樣的他們，有時我都會想起，從外國回港時也有想過去約他們吃飯，但因為這次的見面，我有了一種感覺，就是這種熟悉又了解，但肯定做不了朋友的人，不如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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